【王相】碧水清流

好感动啊是我鱼给我写的贺文!!!第一篇!我爱鱼仔,双鱼友谊地久天长!

mone:



送给 @霜降 的生日贺文。因上次霜降说想看王相,紧急插队填坑糊了一篇。文烂心真,生日快乐!




***


即便是到了夜晚,也无法掩盖海境的碧水沉波。不同白日泛金的璀璨碎光,幽深的海浪底部夜视生物梭巡反复,掀起细小微光,仿若天上星辰的投影,愈是黑暗,这光愈亮,愈令人心惊。至于此刻,就连无根水也越发浓稠绵密,如薄雾似气罩裹覆,扼杀喉管吞噬空气,直叫人难以呼吸。


但欲星移身为鳞族师相,鲛人一脉,并非人类,亦自小身处海境,熟知海底每层沟壑、每块暗影,又怎会感觉如此。褐色瞳仁深邃,欲星移默然凝视着窗外黑暗,一番心思却已经漂流过海,越过高山重岚,再返广袤土地,那处花香鸟语,风帘翠幕,天堑无涯。恐是自己体会过了自在呼吸的中原,就连这往日温情默默,似羊水,似土壤,包裹其身,扎根于心的海境,也读不懂看不透了。


在水波荡漾、暗流汹涌之中,响起了切实的敲门声,将他自思绪的泥沼中拖回。低缓、平静、不急不躁,亦如那人一般。浪辰台是师相居所,夜深人静,除了那人,又有谁有胆量有能耐,不经通报擅自踏入。


欲星移起身开了门。门外,紫色华服之人独然伫立,脸上带了些歉意,“如此深夜,叨扰师相了。”


来人颊边覆着的紫色鳞片在烛火中映出千般夺目光彩,令海境万物顿时黯然失色。


欲星移略微垂目,“王深夜造访,臣唯惶恐,何来惊扰一说。”


“本王批阅奏章,不察已至此时,回过神来,已至浪辰台。见灯光未灭,想起几事,欲与师相研讨。”鳞王北冥封宇语气轻柔,无奈解释道。欲星移言语虽是谦逊,态度也是温良,却以身挡门,看样子似是并不想让鳞王入内。


两人略有僵持,鳞王叹声道,“师相。”一如既往将此声念得九转回肠,高昂的语调打个气旋转身,又返入鳞族师相耳中。


“屋外深寒露重,王请进吧。”欲星移终究让步,他微微侧身,退后一步,让开一条道来。


北冥封宇便从此道经过,宽大的紫色袍裳珠玉轻摇,暗绣金纹泛起粼纹水光。浪辰台内室一如从前布置,映入眼帘的首先是办公的桌椅,侧室是供人休憩的卧榻。两人少年时便常在此处温习功课、阅览古籍、畅谈时|政,困了便在塌上抵足而眠。


彼时他是太子,欲星移是太子伴读;他是储君,欲星移是帝王师;如今他是王,欲星移是他的相。一切好像没有变,一切又好像都变了。


见几上有摊开的书页,想是读到一半不及合上的典籍,北冥封宇尚伸出手去,欲星移却已经先他一步。“不过一些业余消遣,令王费心了。”


从整理的手中隐约看到“大利”“明鬼”之言,流泄而下的墨字旖旎散开,在水中晕染漂浮,犹如得以窥视的珍宝,却又于瞬间被规矩地收拢归位,塞进闭阖的书柜之中。


“王深夜至此,可是有何要事商讨?”欲星移转过身来,表情从容,语气一如既往,带了些不自觉地质询。


未尽的叹息化在北冥封宇的唇边,他感叹一声,在桌边坐下,“也非有什么要事。师相可知坊间流言?”


欲星移既有出得海境特|权,自能在皇城内外随意出入,比起鳞王又拥有更多的时间与自由,王既得知之事,他岂有可能不知。不过欲星移也未立时答话,在鳞王的示意下于对面入座,才道,“如此流言蜚语,倒真是令王费心了。”


显然师相早就知晓坊间流传之事,只是那些道听途说的不入流段子,不值得两人商谈。纵然外面撇开正主,将欲星移恃宠而骄、搬弄权|术、煽弄人心的故事编得天花乱坠、惟妙惟肖。早些年,说他蒙王上宠|幸,独揽大|权,意图不|轨的流言就甚嚣尘上,他也不曾在意,不过薄施手段,流言便也慢慢消陨,如今估摸着是近日举动侵了他人地盘,某些权臣便寻了间隙,将此等荒唐言论直达上听,再掀波澜……。


“王上为此事深夜来访,岂不是无端坐实流言。”欲星移倒是调笑道,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。


北冥封宇并非心胸狭隘、在意胡言之人,只是思量到师相为海境鞠躬尽瘁,却不知暗中还受了多少诽谤压下多少纷争,不由上了些心,心思恍惚间已经走到此处,不及回返。现下听闻欲星移所言,他量得此人又何曾将此事放在心上,不禁也轻声而笑,“哈。师相不愿为相。吾几次三番相邀,废丞相,卸统帅,立文臣,辅武将,复玄朝旧统,方立师相之位。若能人志士皆受世人忌惮至此,本王倒不介意多几位宠臣,只是委屈师相了。”


欲星移收敛起惯常深沉算计的面容,坦然言道,“何来委屈。若是为了海境,需担负这被骂的恶名,哪怕激流涌进、鱼搁浅滩,吾亦生死相往,无所惧也。”


三王之乱告罄,欲星移甫从境外归来,不过只赶到了动|乱的尾声,却在其后废除功臣,坐拥强|权,身居“一人之下,万人之上”相位,掀起一番惊天动地的变|革,其雷霆手段引起朝内诸多反噬,将帅蜃虹霓解甲归田,贵妃未珊瑚隐居深闺,鲛人人心惶惶,宝躯怒气难言,鲲帝重重戒备。


但当时面对全臣谏言,北冥封宇是如何回应的。他不过手执镇海四权,力挺师相身前,如此时一般,以彼之真诚回应欲星移之真诚。


“无论何时,吾相信师相。”


一片真心。




多年前的某日,北冥封宇贪玩误事,是当时的帝王师欲星移跪在先王面前,力担全责讨保于他。至于浪辰台居所,欲星移态度恭良,却是眉目凌厉,语气威严,字字斥责、句句泣血。


北冥封宇担负着千万黎|民之心愿,担负着江山社|稷之宏图,如何能将苦难视若无物,将期望付诸东流。彼时小小的帝王师自己尚且稚嫩,还不似今日善于遮掩情绪,往日那无忧随性、厌倦朝堂的面目不知所踪,首次露出生气真颜,在北冥封宇的心中打下一道狠厉的鞭痕。


此后的欲星移仍是淡泊名利,不关己身的逍遥性子,直到三王纷乱,欲星移自外境回返,一反常态,迅速集|权,端坐相位。


只是那一刀,却挥之不去、不曾褪色地深深扎根在北冥封宇心里,成为他时时鞭策、律己修身、体察下情的警世恒言。


世人皆言欲星移野|心昭昭,劝鳞王不得不防,却只有北冥封宇自己知晓,欲星移本有此能为,却多方推辞几番不愿,最终仍是为他深陷漩涡立于此位。纵使满腹算计,也是殚精竭虑为海境,为自己,何来异心一言。




两人闲话旧事与近日纷争,不觉夜至更深。知王明日有早朝,欲星移欲站起送客,却被北冥封宇“欸~师相当真有所顾虑了”一句顶回,本是拙劣的激将,但望着窗外浓墨沉闷的黑暗,欲星移终是不再多言。




两人合衣卧在塌上,正如往时少年,北冥封宇感慨良多,“师相从外境归来的神采,本王至今历历在目。”


一日不曾得忘。


曾经天真的自己历经兄弟反|叛的洗礼,踏过重重尸|骨居于海境之巅,孤身夜寒;曾经心在外野的欲星移也褪去少年表相,稳然身处权|力中心,万箭之的。两人都不再是曾经的两人,不能再剖心明意、秉烛夜谈,却又仍是那日最为真心的两人,一路披荆斩棘,浴血而往,只为达成那日共同的誓言。


吾为王,汝为相,破开泥淖,成就碧海清流。


身旁的那人似要睡去,过了半晌才有一声疏懒笑意。“不过在外境处处受制,惨淡而归,倒是令王记挂、嘲讽至今,也不失为一件幸事了。”


开口再言,却是细细为北冥封宇描绘外境之景。不曾得见的日出江水、春来山花、西岭含雪,东泊舟帆……


直到身周鸦雀无声。距离咫尺,隔了夜幕,望过去的那人呼吸绵长,沉睡的容颜光华依旧。


只是这暗沉的夜幕依旧,扎在欲星移心中,如刺梗喉,搅翻一腔心潮。眼前茫茫暗景,身边那人反射而来的光源,却在粼粼水波中漾起柔光。


“王啊……”


吾有一个梦想……


轻叹一声,欲星移握住身边人的手。




隔了许久,手指又被那人轻柔地护在掌心。




***


“臣有一个梦,梦中的海境一片清明,犹如明镜照见人心,不见枷锁自困,不再权争势夺。”




“位居特|权,如何改变特|权?不深入波臣,如何了悟底|层之苦;不身处逆境,怎能体察民|生之怨,一切不过痴人说梦。但师相既有梦,吾便愿成全师相之梦,竭尽此生为海境挣出一线光明。”




“要改|革就要有牺|牲,如果要做罪人,那罪人便是臣,哪怕千夫所指,也要逆流而上。”




***


尘土飞扬,沙泥遍地,四周狼藉。北冥封宇手握沧海珍珑,斩开层层暗色,一步步至于浪辰台。


他终于明白昔日未曾言尽的师相之梦,这梦做得又久又长,又深又沉,又苦又闷,直至将欲星移独自困|缚其中。


身上的血色尚未洗净,初升的朝霞方才露头,新生的海境百废待兴。蓝白鲛纱覆于其身,鳞族师相犹如传说中的人鱼卧在贝壳床榻,沉眠不醒。


“师相……”


你看到了吗,破开混沌的海境。是时候了,一起共撑此方碧海蓝天。


沧海珍珑放在榻边,北冥封宇蹲身,将手放在欲星移手上。




轻柔的触感好像那人鬓间鳞片,软似轻羽。在迷蒙的苍茫绿波之中,一袭紫色华裳破空而现。


眼帘略微睁开,那片紫色悠然落于长睫。


嘴唇翕合。




“王,吾回来了。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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